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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正五年

……

一只干枯的手拿起朱笔,小心的额头上描绘。

尽管动作十分的小心,仍有几滴朱砂落到了鼻梁,带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。

执笔人大骇,忙不的伏地连连叩头,冷汗接连流下,“陛下恕罪,老奴一时失手,最该万死!”

幽幽的叹息,完全不被脸上的异物所妨,身形不动,却缓缓伸手虚扶道:“李总管,你起身吧,继续……没了你,你想让我上哪再去找人来替代你,你可是先皇专门留在朕身边的人啊……以后就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了……”

老迈的身影颤巍巍的爬起。

“皇考当年是不是错了……朕现在拥有的两个皇子居然还和朕一样……这以后,让我怎么去面对天下的子民和已经长眠地下的祖先们?”

“陛下现在春秋鼎盛,以后的事情谁也不好说,”老太监忽然猛的一咬牙,“要是真的有一个万一,那老奴现在就物色人选,找个合适的人,剜眼去舌,好生给太子预备着。”

沉默。

半晌,长叹一口气,无声的挥了挥手。

老太监心中了然,不再出声,细心的描绘起来。

皇帝也许是太过疲劳,神智迷茫起来,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一串串的称呼,“先皇……宁王叔……宁王妃……母后……还有数不清的宫人……以后的……”

老太监打了个寒战,拼命的将耳朵中听进去的东西向外面赶,这些可都是十几年前卷进皇室大案中的人命啊。

忽然,禁闭的门传来了轻轻的敲击。

老太监一惊,蹑手蹑脚的向外面走去,顺便带上了门,只见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,趴到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。

神色大变,挥退了他,匆匆回到内室。

他这次没有特意的放轻脚步,刚进门,就看到了皇帝疑惑的眼睛,赶紧上前,低语道:“皇后娘娘已经快到行宫。”

皇帝皱了皱眉头:“她就不能安分一点,难道说为了显示她的贤惠,就得非的催朕进行秀女大选不成?”

老太监神色尴尬,却咳嗽了几声,以目光示意。

皇帝瞬间明白了过来,苦笑道:“算了,记住,等下就颁旨,照她的意思实行吧,不然没过多少的时间,这天下间又要围绕朕流言四起了,行,召来供着就供着,皇室还没穷到连人都养不起的地步……”

“……”这显然不是搭话的好时机。

皇帝蓦然回头,神色冷森:“你说,这是不是朕和先皇对宁王他们的处理触怒的祖先,才特意降下的惩罚?”

老太监脚底一软。

……

“起驾!”

……

荒凉的山坡,少有人家。

可就是那么仅存的一间房子,现在也好象出了问题,在袅袅上升的浓烟中有登天的趋势。

“咳,咳……”间间断断的咳嗽声从滚滚烟雾中传了出来,好象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,朦胧的双眼中红丝密布,好象被呛的不轻,无力的用那半根烧火棍在炉灶的底部胡乱拨着,一边在心里面埋怨老天,你什么时候下雨不好,怎么就在晒柴草的时候忽然来了阵雷阵雨,这不是成心难为人的么。

终于哀叹了一声,灶底那刚才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点火苗又在逐步缩小,渐渐无影无踪,希望……又破灭了。

或者,灶台也在过意不去,火焰熄灭的同时还副赠了更多的回礼,刚才眯着眼睛还能看见近三尺的东西,现在全被烟雾笼罩,眼睛连睁都睁不开。

……也好,看不见看不烦,自嘲的笑了笑,未尝不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。

汗珠大滴大滴的延续到了下巴上,无意识狠狠的用手掌一擦,算是对刚才郁闷的一种发泄,看样子自己真的是没用啊,连这一点点的小事都做不好。

半掩的柴门被一下子推开,然后就只见一个破旧长衫少年掩面奔出,好象是被浓烟熏的太过厉害,当然,刚才他还透过一丝光亮,看到自己的两只手掌似乎白了一半。

当然,说是黑了一块也合适,至于另一半……可以想象自己的脸现在都成了什么样了。

连奔几步找到了大缸,猛的就把头伸了进去,抄起清水在脸上洗着,半点也不敢含糊,他可不想当当猎户们传说中在山中曾见到的那种动物。

书生,就应该白白净净,养尊处优的,这是现在的一条定律,也是他心中的准绳。

细心的整理好有点纷乱的发髻,这已经是他小时候硬生生培养下的习惯,默念着,我是书生,书生就是我……为了这个,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无辜的棍棒。

棍棒,也许就是老爹的一个代名词,他不禁心中有点甜甜。

认真的将一根磨的光滑无比的木簪子插在头上,是值得自豪的,爹也是为了自己好,书生,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个名词,毕竟是象这小地方的人唯一进阶的途径。

走在大街上,那些衣着光鲜的富贵人家看自己绝不会象对普通民夫走卒那样,也许眼光嘲讽,讥笑,或者是凑在一起对自己指指点点的,但毕竟是不同。

他们在嫉妒,一定是在嫉妒,坚毅的嘴角慢慢的弯成一道弧线,轻轻的挽起额头下面的那一卷散发,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,这就是老头现在能够给他唯一的地位。

帝国的官僚大部分都是从科举中直接选出,给了自己这些人头顶天空的奢望,尽管那种奢望非常之小,可周围的这些泥腿子们不会这样看,哪怕自己只有一点点跃入高门的可能,也必须得最自己客客气气的。

弯下腰去看着平静的水面,映出模糊的年轻面孔,特别显眼的便是额头上垂下来的一蓬散发,几乎将眼睛给遮去了一大半,苦笑着将它缕开,明显看到在额头的正中央的鲜红胎记,很古怪,象个万子,或者说是一朵莲花,也曾经觉得这样的一个胎记在男人的脸上非常的突兀,了向爹问过好几次,除了得到闪烁的回避之外,更是强令他不得将头上的印记暴露在外人的面前,自己也曾经小声的辩解几句,毕竟小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打扮的利索一点,这样的一缕头发不但梳理的时候十分不便,连眼都给挡住了大半,没想到爹的反对是如此之大,甚至大骂自己不孝。

这个罪名可当不起。

自嘲的笑了笑,至于么。

来到这世界几年了,都已经记不清楚,最开始的记忆就是自己在山崖下面爬行,小胳膊小腿的想动弹都要命。

自己变小了,这让他无比的恐惧,当年自己好不容易熬了十几年才上到大学,难道现在又要重来一遍不成,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几乎能让每个人发狂。

至于怀念亲人什么的,在那边都是孤儿,都是暑假打点零工交的学费,没什么好牵挂的。

可这事绝对不能容忍。

处于这种恐惧,他简直就想一头撞死算了,可是……没力气……山崖下面并不是世外桃源。甚至也有几只野狼,曾经试图去挑衅它们,可是却都围着自己转几圈就走了。

他哭都哭不出来,这些畜生难道都改行吃素了,难道他们的厨师也在虐待它们?

有个好心的甚至还给自己喂了一回奶,然后翘翘尾巴就溜了。

那味道让他无比的想念起学校的大厨来。

真的想做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。

然后……就有一个中年人把自己给拣走了,他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儿子。

文志心甘情愿。

无他,因为,这个,咳咳,那个人穿的是古装,还拿着猎弓,在确信周围没有摄影机之后,便对他伸出了红通通的小手。

不管是什么人,打扮的这么落后,那一定没有普及教育。

他发现了未来的曙光。

家很落后,人很落后,拣自己来的人不多说,其他自己能遇见的人也都过着平静的生活。

他想起了政治课上的一句话,典型的封建主义小农经济。

皇帝是哪个,他们不关心,文志也问不出来,说出问题的话,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打死。

从那个时候起,他就彻底的绝望。

没有电脑的日子,怎么过……没电,没自来水……一切都得靠自己。

文志几乎郁闷的发狂,唯一让他有点安慰的是,拣自己回来的人也姓文,不知道怎么的凑巧,自己又叫文志了,这让他不能不怀疑有某种力量在左右着一切。

文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,他曾经仔细的考究过自己是怎么来的,结果,等于零蛋。

这种考究持续了好几年,婴儿,童年,一直想到十来岁的时候才懵懂的明白了些什么,这个地方也不不准到底是真还是假,说不定哪天过的迷迷糊糊的又回去了,还是安下心来,混日子吧,顺便想办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。

也就是因为他这些年的发呆,很快就得到了原来的绰号,呆子。

说不定就是自己砸了电脑的报应。

电脑是神赐予的,啊,好想念电脑。

自己是犯了弥天大罪。

这种恐惧让他很快就适应了没有游戏的生活,天天吃饱就睡,睡醒就吃。

传说中的米虫,这里的米还属于奢侈品,能啃上糊糊粗面团就不错了。

这是一个享受过丰富食谱的现代人所不能容忍的。

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落后,没错,绝对是落后。

咱也复古……咱也吃不上饭。

他不会种田,打猎还能学上几手,去做生意的话除了算帐其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,没人会对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认真。

研究东西……这个……除了化学公式还记得几个之外,什么矿石,什么样的都想不起来。

作为一个专研数学的心一代大学生,高中学的忘的差不多,这几年一直都在专业课和六级英语努力……他不想对周围的人说什么线形代数,螺旋曲线,什么什么矩阵什么的,也别指望现在能有一个友邦人士让自己出头。

计划了几次,也放弃了这个妄想……这年头,想出头都不容易。

封建社会大家园啊。

上帝啊,这惩罚够重的。

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废物……什么也做不了,就算是出去抢劫,也得有个好身板不是么?

为此,原本性格就有点安于现状的文开始安贫乐道,日子怎么过还怎么过,就算大鱼大肉……出来的还不是一样。

安慰自己,这个叫饿其体肤,咱也过一把圣人的瘾头。

中年人现在已经变成了老头子,他在某一天忽然发现了文志发呆的天赋,大喜若狂。

因为他是对着一本书发呆。

文志不能置信的摸摸上面的繁体字,还好,可能是中国的古代,慢慢套也许能把朝代搞出来,反正高考自己历史还算背的不错,虽然大部分是阶级斗争论,但回忆几个人名还是能做到的,到时候投奔有前途的势力,咱也吃香的喝辣的。

为了这个目标,首先要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,地主,咱不是……为啥拣到自己的人不是个有钱人家呢。

自己被老头子拣起的时候,身上的东西记不太清楚,老头把自己一抱到加,就全身大换,小孩子比较嗜睡,当时累极了,根本就没向这方面想,没准自己还是有钱人家沦落在外呢,在家东找西找都没线索,也就渐渐的放弃了这个妄想。

毕竟,不能当面去问吧,鬼才知道当时自己就有记忆。

除此之外,就一条路了……传说中的科举。

和老头子殷切的目标一至。

教的高兴,学的郁闷。

繁体字他大部分都认识,能念,可让自己写,却写不出来几个……不得不重新开始学。

学的飞快,几年过去,渐渐也能写文章了,老头子可以放心的到处找书籍。

再这种情况下,文志发现了一个让自己几乎发疯的答案,这绝对不是自己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,国号是清,可人都没辫子,八旗也没了踪影,名人中更没一个自己认识的。

这让他的积极性大受打击。

望子成龙的老头子自然不答应,在棍棒下面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,身体太弱了,打也打不过,能打过也不能打,这是一个礼教统治的年代,会被浸猪笼的,跑了又没饭吃。

一个曾经被唾弃的职业,书生,儒生,呆子,什么都可以。

为了自己而奋斗吧。

为封建主义添砖加瓦,没准还能过上饭来张口的生活。

在生存的压力下,文志很快就达到了够表扬的程度,据老头子说,好象还不错,废话,当年的高考作文白写的啊,换个表达方法而已。

然后再象幼儿园老师那样摸摸自己的脑袋,再给朵红花。

有的时候,看着老头子觉得有点可怜,自己这点良心还是有的,不时的帮他做点家务。

比如说现在。

回头看看正在冒着滚滚浓烟的茅屋,还好,幸亏自己家的房子孤零零的在山坡上,周围也没什么邻居,要不让他们看到这个场面,还不以为自己家里面着火了。

……

山冈的那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柴堆,还在向这里缓缓的移动着,看上去分外的诡异,心中一喜,便跑步迎上前去,一见那巨大柴堆下面的佝偻身躯,不禁眼角一酸,几乎流下泪来,可对上他的却是气的脸色发青的怒火。

心中忐忑,忙垂手肃立,低声道歉道:“对不起爹爹,我只是想烧饭,谁知道你一留心就……”话还没有说边,便听到“啪”的一声柴草堆落地。

下一步该什么来着,他默默的想。

果然,从柴堆中抽出的一根粗棍很快就狠狠的落到了自己的背上,这场景已经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,他甚至可以在心中估略出那木棍的详细长度,连几个分叉都明确无误。

接着,有是几乎能背出来的一连串臭骂喷薄而出:“文志,你这个不孝之子,我管房子是烧还是不烧,不是说好让你在家读你的诗文的么,谁让你去做烧饭的这种低贱活儿了……记住你的身份,你是读书人!咳咳……”好象是太过激动了一点,开始剧烈的咳嗽。

手中的棍子却是攥的更紧了,怎么无论怎么打都记不住呢。

文志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,道歉道:“爹爹莫要动气,都是孩儿的错,下次一定不会了。”

他的父亲大口的喘着气,抬起战抖的手指向他,骂道:“什么下次,你怎么这么的不长记性,都已经打了好几次了……”又要进行长时间的说教。

文志低眉顺眼聆听,却是嘴角笑的古怪,幸好没让身边人瞧个究竟,不然肯定又是要挨一顿的暴打。

看样子没结束的趋势,赶紧跪倒泣声道:“爹爹,孩儿只是想帮您一点,一点点就好,您太累了……”说的动情,眼泪一连串的向下掉,直让父亲也悲哀起来,长叹了一口气:“孩子啊,你要领会爹的苦心才是,咱们要真的想要出人头地的话,就不要再把心思放在这些杂活上,免的失了身份,好了,起来吧。”看到儿子这么的孝顺,心中就是有气也不能再发,只能温言安慰,是个好小伙子啊,不枉自己亲手把他拉扯大。

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向那小木屋蹒跚而去,父子两人都是心满意足,温馨无比,老头子摊这么一个好儿子大是欣慰,文志却更是开心,区区一个动作,几句话就把一顿抱打和臭骂给混了过去,看样子自己的本事还算练的不错,就是煽情了一点点,但没什么丢脸的,反正不是外人,就算外人看了也觉得父慈之孝,基本上达到了牌坊的程度,羡慕还来不及,心中暗笑,在爹爹的后面偷偷的做着鬼脸。

他可没那么的傻,去白挨那说教。

虽然先前用点小诡计让自己舒服一点,可心中并无不敬之意,看着他越来越佝偻的身体,眼睛忽然模糊了不少,连忙撇过脸去,强笑道:“那也行,孩儿就不和您争做这个活了,说实话,孩儿的手艺一点都不好,前几次也是白白的受累,还是吃爹爹你亲自下厨来的香。”

老者哈哈大笑,回过头来狠狠的在他的肩膀上门拍了几下,“做人要行的正,走的直,你小子怎么也学会虚言奉承了,你当你爹是专门的厨子么?”意思是有点的不满意,可并无不悦之色,看样子极是受用,他曾经也在一个县丞的身边干过一段时间的文书,对这些读书人的事虽然了解的不少,可看着不少的耿直的书生一个个的在官场碰的头破血流,从此沉没不见,也深知道嘴甜的好处。

心情一好,连踹门都显得十分的干脆,可里面的情景又把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兴致一下子给打了下去,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已经正在准备踮足逃离的儿子怒吼道:“文志,看你做的好事!老子给你亲手打的书架呢?”

文志干巴巴的指了一指灶台的方向:“做的太过久了,可能是时间太长了反而被虫子给蛀了吧,一点点的都不结实,刚才我就那么的一碰就全然散了架,干脆都扔到了炉子里,”兴许是灶里的湿气闷了太久,居然烟囱通了不少,一缕青烟正在悠悠的向上爬,他更是眉色飞舞:“瞧瞧,好福气哩,都上天了……”

话还没有说完,脑门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棍,看样子老爷子的功夫是越来越见长,离这么远都打的中,现在逃跑是来不及了,连忙赔笑道:“其实那书架流着真的是一点的用都没有,再过几个月孩儿就要去大考了,留着它还干什么,还不如添上一把柴火来的实惠?”

老爷子收了棍,疑惑道:“你这么一说倒还是有几分的道理,可是你看看这些年来积下的那些书怎么办,就这么干放着还不受潮?”说着又向地上的那捆柴指了一指,道:“等下你上城把这也给卖了,再加上两次卖得的钱也应该能买上一本,这可是新书,可不能糟蹋了,你就打算把那个给放在被窝里面不成?”

文志小心的看了看风色,总算是雨过天晴:“没事,爹爹您消消气,别说现在买回来也没什么大的用处……”一看对面冷光一闪,忙不迭的改口道:“孩儿等下买回来一定卷不离手,绝对不会坏的。”

老爷子又向屋子里面看了看满地的书籍,十分的心疼,“这些……”

文志恐怕又要有几个时辰的教训降临,低头算了算日子,应该差不多了,连忙拍了拍胸脯打了包票:“没事的,再过几个月孩儿也要上路,正好把这些给卖了,好凑些盘缠。”

老爷子十分的不相信,本来打算近时去深山挖上一些稀罕的草药才凑这份子,可现在儿子居然自己打算了,可……蹲下身去,来回的拨弄那些被翻的已经发黄的破旧册子,就这些?

还盘缠,卖破烂连换个馒头都不行。

便去收拾着杂乱的屋子,唉,不会做家务的孩子。

其实这没什么,就是古怪了点,想起了这个儿子的种种和常人不一样,不由的叹了一口气。

我老了,以后怎么样就要靠你自己了,光耀门楣,希望能达到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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